1965年3月,李约瑟在剑桥,他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,思考着人类古老而永恒的梦想——长生。在中国与西方,无论时空如何变迁,对永生的渴望都未曾消退。古人曾坚信永生是可能的,若真不可得,则退而求其次,追求长寿。彭祖,这位寄托着古代中国人长寿梦想的传说人物,据传他活了八百余岁。后世中国人常有取名“寿彭”者,即取意于此。
东西方古代文明中,有一种令人惊奇的相同现象,即在早期文献中,酋长或国王经常有着惊人的长寿。在中国,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、《夏本纪》、《殷本纪》中的帝王,皆被赋予了长寿的传说:黄帝111岁、颛顼98岁、帝喾105岁、帝尧116-118岁、帝舜100岁、禹100岁、汤100岁。这些数据都见于南朝宋裴骃《史记集解》、唐司马贞《史记索隐》、唐张守节《史记正义》这三种《史记》注释本,其引用来源都是三国时人皇甫谧,其人著述甚丰,且有方士色彩。
再看西方,在《圣经·创世纪》中,依次记载了闪、亚法撒、沙拉、希伯、法勒、拉吴、西鹿、拿鹤、他拉等,《申命纪》中记载了摩西,这些人的寿命皆达到了惊人的100-600岁,而且都是“生儿养女”“眼目没有昏花,精神没有衰败”。
然而,这些记载令人难以置信。按现代考古学和医学的知识,数千年前人类的平均寿命应该是很短的,为何这些王或酋长们却普遍长寿?而随着文明的发展,人类平均寿命逐步提高,后世王或酋长们的生活条件理应得到大幅改善,为何他们的寿命却(在记载中)反而逐渐缩短了?
对于上述记载,古人曾表示过怀疑。然而,也有相信古人确曾长寿的,比如《黄帝内经·素问》中,黄帝曾问道:“上古之人,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;今时之人岁半百而动作皆衰者,时世异耶?人将失之耶?”歧伯回答说,上古之人生活有节制,所以长寿;今人贪图享受,寿数就短了。然而,这个解释在今天得不到事实的支持——现代人之贪图享受,远甚于《黄帝内经》成书时代,但仗着物质生活和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,寿命却比那时明显延长了。
最符合主流科学立场的解释,是认为古代早期王年的记载普遍被夸大了,这就从根本上消解了那些记载的真实性。至于为何夸大王年,可以这样解释:在早期文明中,功业盛大的王室祖先经常被尊为神,既为神,则对于该神在人间统治的年代就很有可能被夸大,而且这种夸大不会面临质疑,因为对于神是不能以常人标准来衡量的。
另一种解释是同意古人平均寿命很短,但认为仍有极少数长寿的个体。开国之君,通常体能和智力两方面都非常优秀,才可能在残酷的王权争夺战中胜出;而胜出之王或酋长必能享受极其优厚的生活待遇,自然就容易享寿较长。
如果不受现代科学理论的束缚,则可以设想,古代的王或酋长们曾经掌握过一种获得长寿的方法,而这种方法后世已经失传,或因人道、伦理等方面的原因而不再使用了。秦皇汉武疯狂地追寻长生之道,表明他们很可能在方士的蛊惑之下,相信古代曾经有过长生不老的可行之道。
此外还可以设想,古代早期的某些王或酋长并非地球上的人类,而是某种外星人或外星人与地球人的混血,他们具有超能力,比如远比当时的地球人长寿。但随着他们与地球人一代代通婚,他们的后代逐渐失去了这些超能力。
李约瑟博士,这位最初以生化学家名世、后来献身于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史研究的学者,对长寿之谜与长生之梦充满了浓厚的兴趣。1979年,他在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举办的第二届“钱宾四先生学术文化讲座”上,作了一系列演讲,这些演讲后来集结成《中国古代科学》一书。在该书中,他探讨了古代炼金术和炼丹术,讲述了《太平广记》中波斯胡商求宝、病人服奇药后投胎转世等故事,并转入关于“长生不老药”和人能不能够“享寿千年”的讨论。李约瑟相信道教中长生不老之类的学说,并展望未来:“然而千百年后人类社会将发生难以想象的巨变,人类就能掌握长生之道,愿我们如愿以偿!”
李约瑟对古代房中术的研究也体现了他对长生之道的追求。中国古代房中术,不仅帮助人们享受性爱,更重要的是一种健身、养生之术,甚至是一种长生之术。李约瑟相信,中国炼丹术最重要的内丹部分和性技巧密切相关,就像我们所相信的,它能使人延年益寿,甚至长生不老。
李约瑟的晚年,仍致力于研究长寿之谜,他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视角和启示。他的梦想和追求,或许将激励着更多的学者继续探索,希望有一天,人类能够揭开长寿之谜,实现长生的梦想。